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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景行走过去，指尖轻轻拂过画作，小时候的记忆历历在目。

当年，她接受不了父亲的离开，就躲进了画室。

后来，慕嫣然找到了她，她至今依旧记得他当年温柔的模样。

他说：“顾景行别怕，小叔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

回忆散去，回过神来，顾景行感觉到脸上一片湿意。

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不知不觉她早已泪流满面。

她慢慢靠近墙壁，扶着画上的小叔，哽咽出声：“小叔，你自己亲口许出的承诺，怎么能不作数呢？”

第八章

第二天早上，顾景行的眼睛肿得不能见人，她只好画了个淡妆，遮盖住憔悴的脸色。

收拾妥当后，她才下楼。

早餐时，许父询问：“我今天要去一趟嫣然事务所办事，你要一起去吗？”

顾景行停下筷子，想也没想就答：“好。”

到现在，如果不是和父亲一起去，自己恐怕很难见慕嫣然一面。

……

上午九点，陆氏律所。

陆氏律所坐落在海城市中心黄金写字楼，是慕嫣然早年跟人一起合伙开办的律师事务所。

顾景行父女俩一到，就被前台领着朝内走：“抱歉，现在陆律在开会，请你们去候客室休息会，会议结束后他会马上过来。”

快要抵达候客室之时，顾景行发现有好几个人小声的讨论什么，每个人桌上都放了红色的糖果。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句：“恭喜陆律陈律，订婚快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啊。”

顾景行身子倏地一僵，紧接着又传来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就你贫，那么多喜糖都塞不住你的嘴。”

顾景行紧抿着唇，她认出来，这个声音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陈思雪。

再次观看这个办公室，她发现到处都是她刚才忽略的喜气，一时间，顾景行觉得心口有些闷。

偏偏许父也被气氛感染，笑吟吟道：“看来你小叔没有骗我们，确实好事将近啊。”

顾景行只觉得眼睛又开始发涩，两步当三步走，快速跨进了候客室。

不料，刚进候客室。

顾景行还没来得及跟父亲开口说话，陈思雪却跟着走了进来。

她给他们倒了两杯茶水，然后以主人般的姿态坐下，跟他们打了声招呼：“许前辈，久仰大名，顾景行，好久不见。”

许父笑着回：“你是思雪吧。”

顾景行只是冲对方点了点头。

而就在这时，门又被人敲响，顾景行扭头看去，就见慕嫣然站在门外。

心心念念的人出现在眼前，顾景行不由自由站起身想迎上去，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陈思雪冲上去，亲密挽住慕嫣然的手臂：“嫣然，许前辈到了有一会儿了。”

慕嫣然带着人朝沙发这边走来，口中说着：“学长抱歉，让你久等了。”

顾景行看着他们熟稔的姿态，她只觉得如坐针毡。

而陈思雪像是感觉不到顾景行的尴尬，还抱着平板，特地靠了过来，口中兴趣嫣然问：“顾景行，大家都是女孩子，你来帮我看看哪个戒指更适合我和嫣然？”

顾景行不自觉指甲嵌入手心，心里像针扎似的，无力地动了动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但父亲和慕嫣然就在旁边，她不能露出异样。

她只好盯着压力，选了一款戒指。

顾景行不知道，候客室的一个小时是怎么熬过去的。

临走之后，她以为至于可以松一口气，可没有想到刚站起身，就听慕嫣然特地对她说：“对了，顾景行，你们老师跟我联系了，我已经替你同意了去哈弗留学的申请。”

第九章

顾景行脸色瞬间煞白，他怎么能不问她的意愿就擅自为她做决定？

她张了张口，想问出声，但视线触及父亲眼中的喜色，又把话咽了下去。

既然事情已经成了定居，何必提不可能的事再让父亲担忧？

只是理智知道该怎么做是一回事，醒来的委屈却怎么也忍不住。

没有人比顾景行更明白，这里只有慕嫣然知道她不是真心想出国的，可偏偏他还往她软肋上插刀。

“你现在也大了，去了哈弗后，如果遇见了合适的人，也是时候谈谈恋爱。”

轻飘飘的一句，却比刀刃更加锋利。

耳边还传来陈思雪的附和：“那就祝顾景行出国顺利，顺便收获一份完美的爱情。”

‘完美爱情’这四个字砸在顾景行心间，她忽的感到一阵窒息。

顾景行再也待不下去，逃也似的丢下一句：“我去洗手间。”

随后，便转身出门。

洗手间内。

顾景行盯着镜子里眼睛微红的自己，憔悴的很，脸色极差，就洗了把脸，想清醒下。

而后站在原地缓了好一阵，才慢慢平复好心情，准备回去。

没想到刚走到一个拐角处，就撞见了慕嫣然。

他靠在墙边，正吸着烟，烟雾缭绕下，让她看不清他的脸色。

顾景行朝他身后看了一眼，没有看到父亲跟陈思雪。

慕嫣然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散漫而又不经意说：“他们还在候客室没走，我出来透透气。”

顾景行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微微抽痛。

也只有在这时，她才有机会问出刚才憋了很久的话：“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出国留学，你为什么要替我做决定？”

慕嫣然闻言，吐出一圈烟雾，遮住了眼眸一闪而过的暗色：“我是为你好。”

顾景行鼻尖一酸，这么敷衍的答案，他当是骗小孩子吗？

今天既然已经问到了这一步，她非要问到一个答案不可。

“小叔，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你就真的一点都没有对我动心吗？”

慕嫣然将指间的烟暗灭，用一种不耐烦的语调说：“顾景行，我是你的小叔，一直都是。”

顾景行站在原地，却宛如掉进了万丈冰窟。

从前都听被人说，慕嫣然打官司的时候，嘴巴特别狠，她从前不觉得，如今倒是确切体会到了。

字字戳心，确实狠。

顾景行无声地动了动唇，想说什么，下一秒，却被父亲打断——

“顾景行，我们该回去了。”

她应了一声：“好。”

看了慕嫣然一眼，像是要把他的样子深深刻进脑海里，然后抬脚跟父亲离开。

……

车上，顾景行头靠在车窗边，想着慕嫣然，突然有种从内到外的疲惫。

她爱了慕嫣然整整十年，人生又能有几个十年呢？

如今，他马上跟别的女人步入婚姻的殿堂了。

自己这场注定无疾而终的感情，也是时候落下帷幕。

她付出去的喜欢，从来都是干干净净。

既然慕嫣然不要，她就干干净净收回来吧……

想到这，她扭头冲驾驶位说：“爸，先送我去小叔那吧，我去收拾点出国要用的东西。”

许父应了声，调转方向，朝着慕嫣然别墅开去。

顾景行望着窗外，看着路上越来越熟悉的景色，让她又想起跟慕嫣然相处的每一个细节。

他们会一起商量学校布置的作业，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各种案例，一起讨论法事务所里来的各种客人……

顾景行闭了闭眼，眼角划过一滴泪。

这些回忆，最后也只能是回忆罢了。

……

“顾景行，到了。”

父亲的话让顾景行回神。

她连忙擦干眼泪，让父亲在这车上等她一会，随后独自下车进屋，直奔房间。

走近熟悉的房间，哪怕闭上眼睛，她也能感受到房间里熟悉的气息。

——书架上那本厚厚的《律法宝典》，是她死皮赖脸从慕嫣然哪里要来的。

——书桌上的台灯，是她拉着慕嫣然陪她花了四个小时，去DIY小店做出来的，她一直很珍惜。

——阳台上两个榻榻米，她特地挑了一大一小，只是慕嫣然从来没有用过。

还有床上和慕嫣然同款的四件套，衣柜里和慕嫣然同品牌的衬衫……等等，顾景行发现，她的一切都和慕嫣然有关。

她喜欢他，慢慢把他的喜好当成自己的。

到最后，她都忘记了自己原本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