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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瑜不敢相信的抬起头，瞬间满心喜悦。

此次出征，她不仅要保护好爹，还一定要报杀兄之仇！

回到太傅府，沈瑜将十六岁时宋毅送给她的白色盔甲拿了出来。

她整整看了一日，又细心将兵器擦拭。

若是这一战有去无回，薛家从此又多了位亡妻，皇上也不会忌惮宋家功高盖主了。

明日便要出征，沈瑜深吸了口气，望着顾燊书房的方向，理了下额前碎发走了过去。

自那日在诗社外与他争论一番，他们两日来一句话都不曾说。

书房中，顾燊余光瞥见门口素罗裙的一角，眼神骤冷：“又来砸书房了？”

沈瑜走至桌前，看着顾燊眼中始终都未有她，压下心中苦涩：“砚，能否与我做一日真正的夫妻？哪怕只是吃一次我做的饭菜。”

顾燊放下书，莫名的看着她：“昨日要我休了你，今日又要做夫妻，你何不去戏班子做台柱？”

面对他的冷语讽言，沈瑜藏于袖中的手微抖：“十二年了，你真的从不曾对我有一丝真心吗？”

整整十二年，她就算捂一块石头也该捂热了。

听见沈瑜这么问，顾燊并未立刻回答。

这个问题似曾相识，诗社中的清玉问过他，就连他也问过自己。

沈瑜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顾燊的犹豫似是给了她一丝希望。

“从未有过。”短短四字，顾燊说的轻描淡写，“我倒是要问问，你纠缠了我十二年，还不够吗？”

沈瑜瞳孔紧缩，心中支撑了多年的信念一瞬间轰然坍塌。

她低下了头，双肩轻颤缓缓后退：“够了，已经够了……”

得到这样的答案，她真的已经足够了，足够让她安心放手、安心离开。

顾燊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垂在一旁的手缓缓紧握。

他烦躁的重新拿起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沈瑜的背影。

出征之日，秋风阵阵，吹得城外落叶胡乱飘荡，西城门外比将军府外更加安静。

身披盔甲高束长发的沈瑜站在空荡荡的城门口，整个人都愣住了。

一旁的守门小兵站得笔直：“宋将军大军是在城北门整顿出发的，而且在昨日城门关闭前就走了。”

沈瑜松开缰绳，内心五味杂陈，爹骗了她……

她着一身盔甲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惹得周围的人频频相顾。

上一次被他人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还是她出嫁那日，可沈瑜却觉今日的她更加狼狈。

“沈瑜！”

沈瑜眼睫一颤，缓缓抬头望去，一脸怒气的顾燊站在她几尺以外。

第七章 争论

  

沈瑜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顾燊一把扯住手腕往前快步走着。

她没有反抗，只是看着顾燊的黑发被风吹着。

一路被扯回太傅府，再被扯回她的房间。沈瑜被顾燊放开的手腕，已是一片紫红。

她无声的将护腕往下拉了些，遮住那抹刺眼的印记。

“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份了？”顾燊双眼似要喷出火，他怎么也没想到去诗社的路上会遇见一身戎装的沈瑜。

比起他的怒不可遏，沈瑜却意外的平静：“我当然没忘，是觉得我方才太丢薛家的脸吗？”

她的淡然反而让顾燊更加怒不可遏：“沈瑜，你已经不是将军小姐，是我顾燊的夫人，你有资格上战场吗？”

“你有把我当夫人？”沈瑜看着他，声音出奇的淡漠，“我这个只会舞刀弄剑的将军小姐配的上你夫人这个称呼吗。”

沈瑜表情如常，只是心口上那越来越深的伤口却在流血。

顾燊一怔，只觉嘴中那几句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将目光从沈瑜脸上移开，才冷硬道：“任你配不配得上，你都休想擅自离开！”

他不知他为何这般生气，但只要想到沈瑜上了战场，若是和宋云韬一样……他不敢再往下想，满心只有阻止沈瑜的念头。

沈瑜看着他的侧脸，疲惫不堪：“你知道我哥哥已经战死，可你不知道我爹年迈带病出征，他身体已经扛不住了。”

她说着说着声音中带上一抹恨意：“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去帮他，你什么都不都知道却要拿你们薛家的声誉来阻拦我，难道你非得要看我家破人亡才满意？”

她的声音并不大，却就像一道响雷在顾燊脑子中炸开！

这一刻，顾燊竟不敢去看沈瑜是何表情，逃避的感觉让他觉得有丝狼狈。

“我在你身后走了十二年，真的走不动了，家人已经是我唯一的希望了！”沈瑜噙着泪，声嘶力竭，“顾燊！”

一声顾燊，饱含了沈瑜这十二年里因他而起的所有喜怒哀乐。

顾燊差点因为她这一声带着哭腔的决绝呼喊无力栽倒，他不安到连声音都隐隐发颤：“来人！封了这个房间！”

与从前的淡漠和从容不同，他此刻像是落荒而逃，步伐混乱的踏出沈瑜的房间。

沈瑜望着他的背影潸然泪下，脱力般坐在椅子上，紧抓着桌角的手骨节开始发白。

几个小厮拿着锤子铁钉还有几大块厚木板走到房门外，房门被“嘭”的一声带上，紧接着就是连续不断的“铛铛”声。

这些声音在沈瑜听来就像是沙场上刀枪之间的碰撞，而她如同被遗弃的士兵尸体。

她双手掩面努力将抽泣声压到最小，直到那些声音消失了，昏暗砚静的房间里将她的抽泣放大了数倍。

顾燊看着被封的死死的房间，仿佛只有这样困住沈瑜，他才能确保她不会消失，他才能稍稍心安。

浑浑噩噩的不知过了多少天，沈瑜面如死灰的坐在没有丝毫光亮的窗边，面前是早已凉透的饭菜。

“叩叩叩——”

“少夫人。”一个小丫鬟悄声的站在窗前呼唤着，“不好了，宋将军他出事了。”

第八章 戎装向北

  

得知宋毅被困风云关数日，沈瑜心中惶恐至极。

若爹爹出事，她一生都会在悔恨中度过！

沈瑜穿上盔甲，猛地撞向房门。

随着“嘭嘭”的撞击声，房门被撞开，沈瑜眼前发黑，喘着粗气踏了出来。

她抬起头，望着皇宫方向，眼中满是坚定，跨步奔了过去。

皇宫，御书房。

薛太傅正与丞相因战事争执。

“皇上，白鹭关乃北疆命门，若是失了白鹭关，可就等于失了半壁江山啊。”

“可朝中无人肯出征应战，请陛下尽快点将，此时守住风云关才是当务之急啊！”

薛太傅此刻不合时宜的想起了宋家，那个总是力挽狂澜，却被他们防备设计的宋家。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偌大的一个李朝，此刻竟连一个主动出征的人都没有！

这时，一太监小心上前道：“皇上，薛少傅的夫人求见。”

皇上与薛太傅诧异的对望一眼，沈瑜来作甚？

“传。”

一身盔甲，面色苍白的沈瑜走了进来，跪在御前：“皇上，为保江山社稷，沈瑜请缨出战。”

她语气同她目光一般坚定，略微憔悴的脸色也掩盖不住她的气势。

皇上看着她羸弱的身子，目带怀疑。

丞相更是嗤之以鼻：“荒唐，你区区一介女流也能掌兵权赴战场打战？可莫是因为你父亲而逞一时之快，失了自知之明。”

一旁薛太傅看到沈瑜眼中渴求，叹了口气，突然道：“皇上，朝中既无人肯应，不如就让她去吧。”

沈瑜吃惊的看向薛太傅，眼中的惊讶慢慢变成了感激。

从御书房出来，已是骁骑将军的沈瑜停住脚步，满眼真诚：“多薛太傅。”

薛太傅却是满眼无奈的摇了摇头，满朝文武贪生怕死，弱质女儿大仁大义，实在可笑，可悲。

薛太傅再看沈瑜，心中不禁对她生出敬意。

“你不是老夫心中的好儿媳。”薛太傅语气中是从未有过的平和，“但确是宋家的好女儿。”

是他，是这个朝廷对不起宋家。

沈瑜一怔，心中百感交集，她从没想过厌恶她的薛太傅会这样赞赏自己。

她低下头，唇边一抹苦笑：“既如此，那太傅能否应我三件事？”

“何事？”

“其一，我此番前行恐有去无回，望太傅护我寡嫂后生无虞。”

薛太傅点头：“理应如此。”

“其二，派走砚，隐瞒此事。”

“这……”薛太傅迟疑一阵，还是叹气点头，“可。”

“其三，”沈瑜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决绝，“请太傅同意我与他和离。”

薛太傅惊得呆住了，覆于腹前的手一颤，良久过后才沉重点点头：“好。”

另一边，泉音诗社中的顾燊，仰头将一杯烈酒饮下，积压多日的所有纠结却没有半点消失。

“你当真厌她？”坐于对面的清玉温声问道。

顾燊又饮一杯，并未回答。

清玉又道：“你日日来寻我说话，三句中有两句都是在说她。”

“你不懂。”顾燊放下酒杯，语气淡漠，“像她那样鲁莽之人，说她再多都是厌烦罢了。”

院门外，沈瑜一字不落的将这话听了去。

她本想与他好好道个别，此刻却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