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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路本就难行，不想顾长夜跑到这儿地方来了，马车又上不来，他硬是跑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找到顾长夜。
“少爷，您还是快回去吧，老爷正生气呢。”管家瞥了眼身前的荒地，虽正值白日，又不见那些残骸，但总觉有股阴冷让这里的寒气更甚。
顾长夜却充耳不闻，反而蹲下身将雪扒开，还命令那几个小厮：“找花枝公主。”
那几个小厮平日里也就打打杂跑跑腿，哪里干过在乱葬岗找尸身的事，脸色都白了。
“还不快去！”顾长夜怒喝一声，全无往日温文尔雅的模样。
小厮们吓得一哆嗦，也不管害不害怕，忙四散去扒雪寻人。

管家怔怔地看着顾长夜旁若无人地扒着，神情怔然。

他何曾见过少爷这样，再想起花枝，管家心里的一丝恐惧竟化作了悲凉。
“少爷……”管家不忍地开口，“花枝公主命薄，您……”
“回去把府里所有人都叫来，另给我取一套素衣。”顾长夜直接将他的话堵了回去，低沉的语气让人觉得他在竭力克制着什么。
他不能让花枝待在这种地方，这里比冷宫还要冷，她那么瘦弱，会被其他人欺负……
顾长夜眼眶一热，眼前视线竟糊做了一团。

第十四章 再无瓜葛

午时过半，端坐在前厅一脸愠怒的顾文杰见管家回来了，连声问：“人呢？”
管家擦了下额头的薄汗：“回老爷，少爷他……”
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说，若说顾长夜在乱葬岗入魔似的乱找，还要将府内所有的下人全都叫过去一起找，恐怕顾文杰会气的气血逆流。
顾文杰眉头一拧：“说！”
“婚事暂缓且花枝公主又过世，少爷难免神伤，从宫内出来后便去散心了。”
出于好心，管家并没有将顾长夜真实情况告知给顾文杰。
听了这话，顾文杰脸上的怒意才褪去了几分，但还是满面愁容：“婚事暂缓到也罢，只是这七公主……”
他抚着须，陷入了沉思。
早两年前，他曾听闻七公主宛瑶对秦奕将军芳心暗许，但秦奕因伤卸了任，回了临安，两人之间的事也慢慢成了无稽之谈。
皇上赐婚，七公主莫不是趁着今日逃走了？
顾文杰心一惊，此等事若是真的，别说他们顾家，那皇家颜面……
“等少爷回来，让他去我书房一趟。”他站起身，面色凝重地离开了前厅。
管家这才松了口气，忙打发人去拿了一套干净素洁的长袄，又叫了几个小厮再去了西城外。
只是还没等到地儿，原本留在乱葬岗的小厮背着昏厥过去的顾长夜走了来。
管家一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少爷怎么了？”
话刚问完，他才发现顾长夜食指冻成了紫红色，而苍白的嘴角还挂着一丝血线。
见此，管家背脊一凉，顾长夜若是出了事，他们这些人小命难保。
小厮一边将顾长夜放进马车一边道：“小的们怎么劝也没用，刚刚少爷突然吐了血，然后就昏过去了。”
“赶紧回去，去叫大夫！”
……
——“至此，我与先生再无瓜葛。”——
虚无缥缈的声音消失后，顾长夜惊坐而起：“花枝！”
“少爷，你终于醒了！”
才送走大夫回来的管家见顾长夜醒了，差点喜极而泣。
顾长夜有些恍惚的眼神慢慢清亮，然而刻骨的痛意也跟着清醒。
他眼中翻起怒意，声音有些虚弱却寒如冰刃：“谁将我送回来的？花枝呢？找到了吗？”
提及“花枝”这一名字时，顾长夜的心似是受到了重击一般，疼得让他不觉发颤。
管家眼中的喜色霎时消失：“少爷，老奴已经悄悄命人去找了，您身染风寒，还是将养着为好。”
顾长夜眸光一暗，掀开被褥下了床，脚才一沾地就因无力差点栽倒。
管家忙上前扶他，却被他推开：“备车。”
“少爷不可，老爷还有事找您呢。”管家说什么都不肯再让他去，他已经将去乱葬岗一事瞒住了，顾长夜再一去，顾文杰一定会知道的。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让顾长夜脸色越发苍白，他干涩而又通红的眼睛怔怔地看着榻椅上被换下来的喜服。
那日他换上这身衣服，花枝看着他，眼神中满是想靠近却又不得不克制……
顾长夜呼吸倏然一窒，眼底满是悲伤。
昨天她还在，虽瘦弱，但她还在，不过才一天，他竟要在乱葬岗去寻她。
“管家。”顾长夜哑声道，“我是不是错了？”

第十五章 红颜命薄

管家闻言，眼睛一涩：“少爷也是奉旨而已，花枝公主红颜命薄，下辈子一定zhou能托生个好人家的。”
半晌，顾长夜才喃喃着：“是吗……”
但是他心却不断地揪起一种抽离感，好像有人用烧红的刀刃割去了心脏的一角。
“少爷，您先休息会儿吧，一会儿老爷还要见您呢。”管家暗地里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劝道。
顾长夜怅然地坐下，抬起手摆了摆：“你下去吧。”
管家行了礼，转身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安静的房间好像再也没有动静能阻碍顾长夜想花枝，他拿起枕头旁的玉，眼眶喉咙越发酸涩。
他赠花枝玉，对她许下承诺。
但她的心愿却与他有关，或许那时候她已经知道她要走了吗？
顾长夜颤抖的手缓缓收紧，将玉贴在胸口，咬着牙无声地吞咽那好像痛入骨髓的情绪。
晚冬的天依旧黑的快，几乎撤去了所有红绸的京城街道还是熙熙攘攘。
行人说话间，也夹杂着几句关于七公主和顾长夜的事，也仅仅是几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