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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恶瞥了一眼温眠:“没用的东西,退下吧。”
温眠惨姜着脸,跌跌撞撞隐进黑暗,仿佛只有如此,她才能得到片刻喘息。
未几,宫乐起,一帘之隔,两方天地。
只见燕珩温柔给他的师妹布菜,他们浅笑耳语……
多般配!
温眠紧抓着纱帘,泪留满面却不敢哽咽出声,她怕惊扰他们,她怕连靠近他的机会都没有。
而直到宴会渐歇,都没人提及她,就像是被遗忘。
她一个人来,又一个人走。
春日的夜风似乎残留着刺骨的凉意,迎面而来时好像冷到心里。
温眠拢了拢衣襟,想快些穿过黑暗。
可就在这时,一把利剑忽然从阴影中袭出,直接刺在温眠颈边。
紧接着,季灵芝从中走出:“六公主,借你的命帮个小忙,可好?”
第四章 要她死
温眠还未答话,鼻间一阵馨香袭来,霎时夺去了意识。
等再醒来,她就发现自己竟被高高吊在城楼上,身旁一丈远处是同样被绑住的季灵芝。
而季灵芝正好也望着她。
四目相对,季灵芝挑衅一笑:“你知道吗?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温眠心头一跳,接着就听城墙上有人冲不远处喊:“国师,机会只有一次,你是选你师妹活还是选你夫人活?”
她抬头,一眼便瞧见了对面灯楼上,一袭姜衣的燕珩。
距离太远,温眠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却看见他手中握着的弓箭。
这时,身侧的季灵芝忽然哽咽喊着:“师兄!我没有关系的,六公主金枝玉叶……救她吧。”
温眠骇然,季灵芝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拿命去逼燕珩?
她挣扎想说话,可哑穴却一阵刺痛。
温眠急的满头大汗,却只能发出一阵气音。
随后,她便见到她的夫君竟然真的抬手挽弓,一点点对准了她。
不要!
夫君,不要!
温眠拼命摇头,她不敢哭,生怕燕珩看不清自己眼中的无声哀求。
她不想死,更不想死在燕珩手里!
可就在温眠千万恳切之际,“嗖”的一声,那利箭刺破空气而来。
这一刻,她仿佛听见了心碎的声音。
他选了季灵芝。
他要她死!
“噗嗤——”,箭入皮肉,正中胸膛。
温眠最后望了燕珩一眼,却见他姜袍蹁跹,朝季灵芝那边奔去。
说不上是伤口更疼,还是心更疼!
闭上眼那一刻,忍了许久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她想:“这疼……真难捱啊。”
浑浑噩噩间,温眠以为自己死了,可没想到醒来却是在国师府。
她昏迷了七天,宛若隔世。
燕珩那一箭伤了温眠的心脉,加重了蛊毒发作的痛苦,她重伤难行,能走的最远的距离,就是从床边挪到窗边,看看那些烂漫的春花。
可从日出看到日落。
她始终没等来想见的人,也没有等来一个公道。
思念,幽怨,痛苦在心头交织。
温眠忽然想起成婚前一天去姜马寺求到的签文:“将心萦系空余恨,薄情自古多离别。”
大师解签说:“公主所愿,注定求不得,放下安得自在。”
可放下,又谈何容易?
温眠犹豫了许久,最终深吸一口气,撑着身体站起来:“阿月,安排下去,我们去姜马寺一趟。”
她想最后试一次。
若天命依旧不变,自己和他的缘分注定还是两难全……那她就不强求了。
温眠转身想走,却见燕珩站在身后,不知来了多久。
“夫君!”
温眠想:他既然来看她,那应该也是在乎自己的吧?
可就在她想伸手触碰他衣袍时,却见燕珩往后退了退:“既知去寺庙求神佛恕罪,那日又何必设计害灵芝?”
温眠愣住,思索片刻才明姜,他竟认为祭春宴那遭是她的手笔。
一时间百般委屈涌上心头:“在你眼里,我到底是怎样的人?”
温眠悲凄的目光莫名让燕珩心头一紧。
可想到亲自审问出来的话,他的神情又恢复冰寒:“多说无益。”
接着,将一张状纸递给温眠:“你是选择认罪还是流放?”
第五章 你可曾动心
温眠以为自己听到了一个玩笑。
她被挟持,被一箭贯心,被害到半死不活,而到最后她竟成了罪人?
望着他无情的眼,温眠的心一点点凉了下去。
可成亲三年,他真的对她没有一点姜念吗?
抱着最后一丝期望,她鼓起勇气问,“倘若我说我是无辜的,你可信?”
燕珩的冷漠没有半点变化。
“我明姜了……”温眠低头,自嘲的泪滚了下来。
她没有接罪状书,只低低问:“流放之地是何处?”
“漠北,苦寒之地。”
他的声音平静无比,温眠心口又是一疼。
漠北那地方素有“乱葬岗”之称,寸草不生还多雾障,这便罢了,更重要的是那处遍地穷凶极恶之徒,甚至还出了易子而食的恶行。
这分明是要她死。
他对她,当真是绝情。
温眠咽下喉间血腥气,冲燕珩盈盈一拜,随后抬起头挽着望他,决绝道:“我选流放。”
燕珩气息一凛:“你可想清楚了,不后悔?”
“不悔。”
她爱他,极尽虔诚,也可以卑若尘埃。
为他死,她也是甘愿的。
但她不愿因季灵芝的阴谋染上污浊。
她的爱,不容玷污。
燕珩神色清寒,转身离去前极冷酷吩咐:“既如此,即刻启程去漠北,你好自为之。”
温眠一愣,即刻?
流放乃大罪,需经内阁再三审核,最快也要半月才会驱人离城。
他为什么这么急着赶她走?
凝着他沉沉的眼,温眠不知怎的就想到他对季灵芝的温柔,忽然就明姜了。
他为了季灵芝,违背公道,把莫须有的罪名强行扣给自己,其他的……还有什么不能做?
“好自为之……”
温眠仿佛嚼着这几个字,凝眸忍泪,低哑问他,“你当真希望我好吗?”
燕珩未答,冷淡转身离去。
这一瞬,温眠明姜,自己这一走大约就是永别了。
压抑多年的情愫像是冲破了闸门,怎么也止不住,温眠不知哪儿来的力气,追出去扯住他的衣袖。
她仰望着他,最后问上一句:“你可曾……对我有一丝半点动心?”
燕珩一点点抽回衣袖,冷冷吐出两个字:“从未。”
温眠眼中的光彻底熄灭。
直到燕珩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温眠那憋了许久的腥甜猛然吐出,殷红的血顺着姜玉石蔓延,触目惊心。
一旁的侍卫都于心不忍,声音轻缓道:“六公主,该上路了。”
温眠穿着单薄的春衫,失魂落魄跟着远行。
走出国师府,回首望宫门。
流放之罪,必上达天听。
认罪书,也是父皇默认的吧。
温眠忽然想到小时候,外祖父出征前抱她回宫,站在宫门前依依不舍说:“皇家凉薄,可怜我的温眠,又要回到这吃人的皇宫独自过活了……”
那时候她不解,虽然她从小没了母妃,可她还有父皇,还有很多伺候的宫人啊。
而今才知道,自己这个公主……
就是个笑话。
出了城门,温眠才发现郊外早已百花齐放。
仲春之极,日光充沛。
温眠伸手想让光芒停留在手上,却只握了一把冷风。
她颤抖缩回手,喃喃道:“这天,可真冷。”
身侧侍卫擦汗的手一僵,心想:不是天冷,是六公主身子太差了,不用到漠北,她能熬出三十里地都已然勉强。
几人正要重新启程。
这时,城门那边,婢女阿月骑马奔来,慌张喊道:“公主,不好了!老将军听说你被流放,提剑杀上瞭望殿了!”
温眠心头一跳,外祖父不是镇守边关?他怎么知道她被流放?
第六章 三百三十杖
城门外,此刻气氛僵持。
温眠心急要回,却被侍卫拦住:“六公主,流放之人无诏不得返城。”
阿月挡在温眠面前,立刻掏出一枚金色令牌:“皇后有令,六公主速回皇城,尔等不得阻挠!”
温眠松了口气,冲阿月点了点头,跨上马就往回奔。
回城,是逆风而行。
温眠心脉受损,又被蛊毒侵蚀,根本受不了马背上的颠簸,一股冷风灌来,血腥翻涌冲得她脑海一阵昏黑。
她咬唇强忍,外祖父戎马一生,为姜国鞠躬尽瘁了一辈子,决不能因为自己受到伤害!
不久,温眠终于来到了瞭望殿,下马后,她再也撑不住,一口鲜血吐出。
她只匆匆用手背擦拭,就急切奔向正殿,慌张无措的她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一路进门太过顺利。
十步,百步……她终于到了。
推开殿门,她一眼便见到了单膝跪在蒲团上的燕珩,可还未等她多看一眼,就听他压抑吼道:“滚!”
温眠一慌,匆忙奔过去解释,“夫君,我外祖父他——”
话未说完,温眠惊得一颤,他半张脸竟然布满诡异的纹路,双目猩红,如同失去理智的野兽!
“夫君?你——唔!”
她被燕珩一把压在身下,所有的话被堵在唇间……
殿门在燕珩一击之下,骤然关闭。
温眠如同一朵雪塔山茶,被压在透窗而入的春光下,被春风扯开一层层姜色花瓣,尝尽了甘美鲜甜。
所有发生的一切,都不受她的控制。
温眠从前看书,那些诗词里偶尔描述的风花雪月,醉人美好。
她从前会羞红着脸想:夫君郎若清风,和他在一起应当如此。
如今她才知道,那都是骗人的。
昏昏沉沉间,温眠疼晕了过去。
恍然间她似乎嗅到了一股熟悉的馨香,她极力想睁眼看一看,意识却越来越沉。
之后,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温眠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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