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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午两三点顾度最高的时候，顾泽衍给许心然戴上七彩色的毛线帽，准备带她出去。

因为动过手术，剃光了头，她的头发还很短。

“知道你喜欢颜色绚烂的东西，我还记得留学回来再看到你，穿着一件彩虹毛衣，特别有朝气有活力，所以我给你选了一顶彩虹帽，你会喜欢的对吧？”顾泽衍捏了捏她的小翘鼻，夸道：“真可爱。”

转身将特别定制的轮椅推过来，上面还铺着蚕丝被，软绵绵的，坐上去就像是陷入云层里。

当他俯下身要将许心然抱起来的时候，看到她垂落的眼皮似乎抖动了下，顾泽衍倏地瞪大眼，一眨也不敢眨，害怕是自己眼花。

就连呼吸都停滞了，害怕那动静是自己招来的。

许心然的眼睫毛像是蝶翼颤颤，即将飞起来。

然后，在顾泽衍的注视下，真的如许翅的蝶翼，缓缓张开。

“然然……”

他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痛感传来，眼前的一切仍然没变，令他几乎要喜极而泣。

闵娜和魏子丰气喘吁吁的赶过来，看到呆呆坐在那里的许心然，才敢相信自己不是做梦。

这正是新年伊始最好的消息了，老天怜见！

“然然，你没事了！我没想到这么快……真的是太好了！”闵娜嚎啕大哭起来，吓得许心然有些闪躲着，缩到顾泽衍怀里。

闵娜抽泣着，上前几步，惊讶道：“你这是原谅顾泽衍了？”

她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反而是魏子丰拉住她，低声说：“许心然有点不对劲。”

那双眼没有焦距，还如同婴儿般天真懵懂，根本就不认识他们似的，从他们进来就没开过口。

从许心然睁开眼睛，顾泽衍就欢喜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能想到通知他们都不错了，而且许心然居然乖乖的没拒绝他的拥抱！

他沉浸在她醒来和她不抗拒自己的喜悦中，直到魏子丰的话才提醒了他。

无论如何，能醒来就好，并且会越来越好。

顾泽衍通知专家们过来替许心然检查身体，不一会儿，又有几个人走入房间，显得这间房都有些逼仄起来。

许心然听到更多陌生人七嘴八舌的声音，被吓到了，身体开始发抖，一个劲的抓着顾泽衍的手臂，泪水扑簌簌的滚落，嘴里发出“啊啊”的叫唤。

“没事没事，不怕啊，我在这里呢！你们先出去，留一个人就够了。”他抱着她，暗想着要把她喂胖，瘦成一把骨头真是令人心疼。

闵娜紧张的看着许心然，手不知不觉的抓住魏子丰的手臂，“她到底是怎么了？”

“没有什么比死亡糟糕，她还活着；没有什么比沉睡不醒糟糕，她又苏醒了。”魏子丰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所以，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许心然这么好，老天都站她这边的。”

本来那么凶险的脑瘤，几乎必死无疑的，她身上何尝不是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奇迹。

留下的医生问了几个问题，许心然都没回答。

他凝神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许小姐的身体应该没什么问题，可以稍后再检查。依我来看，她现在这种情况，是退化了。”

“脑部结构是很复杂的、很精密的，这种高难度的开颅手术，结果本就难以预估。有的人一辈子都是植物人，有的人出现别的人格，有的人身体瘫痪了……”

“而许小姐失去了一切记忆，所有的，不记得你们任何人，也不记得自己的语言，基本的生活技能。简而言之就是她现在完全是一张白纸，像是初生婴儿。”

“一个有着成年人外形的婴儿，除了不要喝奶之外，其它都是婴儿了。照料起来会很费心，希望你们多点耐心，引导她回到成年人的世界。不过她的接受能力也会比婴儿强，过段时间就能像几岁孩子一般了。”

除了茫然听不懂医生话的许心然，其他人都镇住了。

第33章 永远黯淡无光

顾泽衍最先回过神，不就是养孩子吗？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精力，和对她的耐心。

“好，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你都写给我，不要漏了。等过段时间，她胆子大点，再检查身体。”

闵娜松了口气，正如魏子丰说的，老天是站然然这边的，退化成婴儿这都不是事。

只是……

她有些头疼，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过来，让顾泽衍捡了个便宜。

此刻然然就像是刚破壳的小鸡，对第一眼“看”到的那个人无比依赖。

要是然然醒来先接触到的是自己，还有顾泽衍什么事？

“这难道是天意？”闵娜喃喃。

魏子丰问出了关键问题：“她还有可能恢复以前的记忆吗？”

“大脑这么精密的所在，真的说不好。也许有什么契机能想起来，也许一辈子想不起来。”医生摇头。

闵娜咬着唇，内心很是矛盾。

既希望然然不要想起那些残酷的回忆，又希望她能想起来，起码不能再白白便宜了顾泽衍。

顾泽衍更关心的是许心然的身体能不能接受手术，他要尽快替她弄到新的眼角膜。

“很遗憾。”医生叹了口气，“许小姐这种情况，移植眼角膜是没用的，检查的时候我们发现，她的视神经已经因为肿瘤压迫而损毁了……”

“可是肿瘤不是切除了吗？”闵娜惊呼：“难道然然这辈子都看不到了？”

“是的，我们无能为力。”

顾泽衍心脏像是被围剿，再次血肉模糊。

他抚着许心然的眼皮，这双爱笑的眼，永远都是黯然无光的了。

没关系，不要怕，此生就让我做你的眼睛……

医生告辞后，闵娜打发魏子丰去食堂端一碗粥过来。

金灿灿的南瓜粥，香甜软糯，许心然的鼻头耸动，喉咙滚动，忍不住本能咽了咽口水。

她呆呆的将手放在肚子上，却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眉头皱了起来。

闵娜试了试顾度，刚好入口，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

“然然，张嘴，啊~”

可她看不见，听不懂，食物送到嘴边也没什么反应。

闵娜急得想哭，想塞进她嘴里，刚碰到就被她挥手打开，缩进顾泽衍怀里。

勺子上的粥撒到一旁眼巴巴看着的魏子丰人中处，他伸出舌头一舔，都卷进嘴里，愣是把闵娜给逗笑了。

“我来。”顾泽衍拿过勺子，再度将粥放到许心然嘴边，“然然，别怕，好吃的，把嘴巴张开。”

勺子碰到嘴边，她本能的张嘴，粥滑进嘴里，尝到甜甜的味道，她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再就是本能的吞咽，吃完还咂了咂嘴。

有了第一口后面的就简单了很多，不多时，一碗粥就见了底。

许心然摸了摸肚子，感觉长久没有进食过的胃暖暖的，特别舒服。

但她不会表达，干脆抓住顾泽衍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啊啊啊”的叫着。

闵娜心里泛酸，打定主意要多在许心然面前刷存在感。

魏子丰提议道：“吃完了就试着走走吧。”

顾泽衍点点头揽过许心然的腿，就要放到地上。

许心然果不其然又想挣扎，他忙说道：“我在、我在……”

顾泽衍发现，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