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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没发生的事情感到恐惧，从而放弃可能变好的可能性，凌云霜是贪婪的，对想要的东西一向努力争取，小孩子才做选择，她不是小孩了，她不仅想要安稳的家庭，还想回实验室。

但她不喜欢医院，加上前阵子刚从医院里出来，凌云霜实在不想这么快又回来。

纵使千百般不情愿，最后还是再次住进了医院。

由于可以陪床，常菁让乔希从家里送了些日用品来，打算最近都住在这里。

贺诏行不好再留，只让凌云霜好好治疗，他有空就来看她。

后续凌云霜经历了又一次大体检，做了不少量表，然后就是每天和心理医生聊天，吃药。

在这里的日子比凌云霜想象的有趣一些。

倒也不是喜欢的意思，只不过这儿和凌云霜以前呆过的地方不一样。

从前在神经科，住院的还是中老年人居多，混进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孩，总能收获一些怜悯与同情的目光，凌云霜并不喜欢，但在这里，和她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含量很高，互相都是好奇，凌云霜也不例外。

像她隔壁病房是一位大四的大学生，对方从考完研开始就莫名拿不住笔，甚至是不会写字了，为此还做了手术，但并无好转，最后被介绍来了精神科。看到凌云霜住进来，主动来找她聊天。

她对凌云霜说：“你家里人好好，替你忙前忙后的。”

“你家里人呢？”

“他们都在外地工作，我一直是一个人。”

看着她落寞的表情，凌云霜直觉自己可能又说错话了。但对方似乎已经习惯了，很快又露出轻松的神色，看了一眼时间，说得回去吃药了，而后留了一句觉得无聊可以找她玩，便笑嘻嘻地离开了凌云霜的病房。

看着她的笑容，凌云霜的心情有些奇怪。

她想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一个人的时候。

小的时候乔阵和常菁忙，有乔希在她边上，虽然她们总是吵架，但凌云霜没有孤独过，后来经历意外，她收获了更多陪伴，就算乔阵和常菁偶尔偷懒，乔希住校，她也有周群的照顾，等上了大学，又始终有一个名为贺诏行的树洞。凌云霜头一回觉得自己的生活其实比很多人幸福很多。

除了这位病友，还有岑初一最近也经常陪她聊天。

前几天凌云霜收到了她的消息，问她怎么不在公寓，是不是回家了，问她身体养得怎么样了，要来看她。凌云霜回复说最近她不在家里，岑初一便问那去了哪里，凌云霜给岑初一发了个定位。

等岑初一看清病院的名字，一个激灵，直接打了视频过来。

“凌云霜，你怎么去那儿了！”

岑初一的确骂过凌云霜神经病，但纯属是开玩笑的，怎么也没想到凌云霜真有一天会进精神病院，这种感觉无异于气上头了问候人家父母，结果对方来了一句自己是孤儿，那种愧疚感绕梁三日久久不绝，睡着了都得惊坐起，扇自己一巴掌，骂一句我真该死！

凌云霜耐心回复：“看病。”

“你有什么病？太聪明？”

凌云霜很喜欢岑初一这句话，忍不住对着视频点点头。

岑初一翻了个白眼：“……你能活这么大没被人套麻袋殴打，也挺不容易的。”

凌云霜和岑初一解释了一下情况，岑初一听得一愣一愣的，似乎是怕自己口无遮拦会说错话，一直很沉默，后来越听越迷糊，索性挂了视频，直接冲向了凌云霜发的定位，为凌云霜送来了一袋新出炉的科普书，再次获得了凌云霜强烈的赞许。

周六，贺诏行来陪凌云霜。

常菁说：“柏言，你忙的话先回去吧，在这里也没什么事。”

“没事，你们休息一下，我爸说晚点过来帮忙。”

“柏言，你是不是还没交女朋友？”常菁看贺诏行成天不是上班就是往这里跑，一个女孩未必能受得了男友这样，一点约会的时间都没有，“凌云霜这丫头太耽误你时间了，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瞅瞅我这里有没有好姑娘，给你介绍介绍。”

边上乔阵说：“操心谁都不用操心柏言找不着对象。”

贺诏行笑了笑，听到凌云霜喊他，便过去了。

也不知道凌云霜是看书的时候扭到受伤的手臂了还是怎样，朝贺诏行抱怨了几句，贺诏行十分自然地没收了她的书，握着她的手臂检查了一下，帮凌云霜把背后的枕头调整好，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然后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拿了个苹果削皮。

这画面怪像老夫老妻的。

常菁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乔阵看她表情不对，问怎么了。

常菁觉得刚刚的脑子里想的东西太离谱了，不好意思说出口，遂不自然地岔开了话题。

另一边，贺诏行把削好的苹果给凌云霜。

凌云霜接过来的同时沉吟道：“贺诏行，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什么？”

“我们很久没亲嘴了。”

贺诏行拿刀的手抖了抖，往常菁乔阵方向看了一眼，又转回来：“忽然说些什么呢。”

“我听隔壁的病友说，她和男朋友刚在一起的时候天天亲嘴，后来因为她男朋友嫌弃她，不和她亲嘴，他们就分开了。”凌云霜道，“你是不是也嫌弃我了？”

贺诏行没指出这个故事逻辑的离谱，而是反问：“我嫌弃你？”

“嗯。”

“我连你屁股都可以亲。”

凌云霜红着脸说：“你好变态啊。”

“……”贺诏行说，“别瞎想，快把苹果吃了。”

迟些时候，贺诏行被公司的事情叫了回去，等忙完已经晚上近十点。

虽然今天已经见过凌云霜，但他还是再绕去了医院一趟，想和她再说说话。

贺诏行能理解凌云霜白天问那句话的意思，从凌云霜手臂受伤开始到现在，他们真正能单独接触的时间太少了，诚然他是想亲亲凌云霜，抱抱凌云霜，但看到凌云霜的样子，看到常菁忧心的样子，他总是告诉自己，现在不该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到医院的时候，凌云霜已经睡了，平躺在床中央。

以前凌云霜的睡姿很豪迈，时而四仰八叉，时而像八爪鱼抓住身边的一切，贺诏行也当过几天受害者，深刻理解了痛并快乐着是何种感受，但因手臂受伤，凌云霜被迫束手束脚睡了一阵，如今的睡姿变得矜持了很多。

贺诏行摸了摸凌云霜的额前的碎发，还是顺从了自己的内心，俯身在上面落了个轻吻。

等他直起身，他看到了病房门的小窗上贴着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他，眼神锐利又复杂，不带有一丝往常的温和，眼尾的皱纹像鹰爪一般攥住了贺诏行，让他呼吸一窒。

眼睛的主人勾了勾手，示意贺诏行出来。

贺诏行看了一眼凌云霜，将她的被子捻好，一步步走出病房。

等关上病房的门，周群一拳挥到了他ʝ的脸上。

60

除非周群是瞎了，否则他不能看不出病房里发生了什么。

一个男人大晚上潜入女孩房间对人动手动脚还偷亲人家，往坏了说那是变态，往好了说是深情的变态，但这是基于男人和女孩没有什么特殊关系的前提下，偏偏这俩一个是他儿子，一个是他当女儿的女孩儿，结合一下贺诏行以前说过的话，答案昭然若揭。

——原来自己心心念念的儿媳妇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周群还纳闷呢，怎么让凌云霜帮忙看看贺诏行边上的姑娘，看了这么久也没个消息，倒是她一直在贺诏行身边晃悠，又或者说，是贺诏行总是在凌云霜边上，这半个多月，贺诏行跑医院跑得比谁都勤快，常菁不止一次和他感叹贺诏行好，周群教育得好，以后他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合着病床上的就是他女朋友呢！

兔子尚且不吃窝边草，就算不是真亲戚，就算不看辈分，也该是当妹妹看着长大的，周群怎么也想不通现在的情况是怎么发生的，再加上乔阵和常菁是信任他才把凌云霜放在周家照顾，他以为自己将凌云霜照顾得很好，好到以后凌云霜结婚，指不定他也有份能牵她的手送她出嫁，万万没想到有晚节不保的一天。

周群心情极其复杂，想给贺诏行右脸再来一拳，以求对称。

“贺诏行，你这都是是在干嘛呢！”

挨了一拳的贺诏行疼得脸皮抽搐，脸颊肉眼可见的红肿，但表情还是很冷静。

他说：“爸，您轻一点，凌云霜已经休息了。”

这时候来这么一句，显得周群不讲情理。周群脸一阵红一阵青。

“你和我上乔家道歉去。”

“为什么道歉？”

“你说为什么道歉！你跟小满这这这……”周群急得话都说不清了。

“您以前不是还撮合我和乔希吗？”

“小希和你年纪差不多啊，淼淼和你差了多少！”

要是长大后才接触就算了，差个十岁问题也不是很大，毕竟现在的社会，三十几岁的男人找上二十几岁的少女已经不足为奇，七八岁的年龄差压根不算事儿，可问题是他们都是看着凌云霜长大的，贺诏行懂事的时候，凌云霜确确实实还是个小孩。

贺诏行是知道其他人难以接受的点，也预料到了周群会生气，但并不觉得他的话具有说服力，依旧很平静，语气平直地说道：“爸，您不是喜欢凌云霜吗，直接让她进家门不好吗？”

话音一落，周群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人不可貌相，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已经成长为如此厚颜无耻的模样，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感慨社会的浸染，还是他教育的不到位，更可怖的是，他觉得贺诏行说的很有道理，甚至生出了一丝丝窃喜。

周群沉默了片刻，问：“这事儿多久了？”

“一个来月。”

周群掐指一算，确实和贺诏行坦白自己有女朋友的时间差不多，看来他还有点良心，虽然瞒着他，但也没瞒得很死，但周群心头还是有些说不出的别扭，总感觉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