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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的菜市场，微笑着，这一切和顾妍日记本里描述的近乎一模一样。

岑苒有些惊叹，若不是这幅画吸引了她，她不细看也不会知道这个男人将最心爱的女人画在了喷泉的倒影里。

“你看到了喷泉里的女子？”一道清澈的嗓音响起，她猛然回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岑砚霖，他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眉眼依旧英俊淡漠，看着她时陌生而探究。

“看见了，她是你姨母吗？”岑苒脱口而出，有些欢喜。

“是我姨母，姨母长得很好看。”

“我没有看见《陨》，不是说《陨》上画的才是你姨母吗？”岑苒问道。

岑砚霖眉眼深了几分，看了看她，微冷地说道：“那幅画永远都不可能展出，有些美只能藏在黑暗里。”

岑苒听他说出这样的话，不知为何有些心悸感，美好的东西为什么不暴露在阳光下。

“这一次没有展出，不代表下一次不会，徐枳壳也许有一天想将这种自私的爱转为大爱。”岑苒莫名地想跟他争锋相对，她不知道岑砚霖是如何说服徐枳壳没有展出那幅《陨》，可是她直觉保守的顾家应该要被一种尖锐的东西打破，只有破掉那坚硬的保护壳、撕去往日的荣光，照射到太阳，顾家才能健康地发展下去吧。

那个家族的保守和她的低调是成正比的。

岑砚霖没有说话。

岑苒见他沉默，有些懊恼，好不容易再见面了，她做什么跟他作对，她有些忐忑不安，目光氤氲了几分，咬唇问道：“那幅《陨》画的到底是什么，你们不希望他展出？”

“那幅《陨》不是徐枳壳画的，是我姨母的自画像，半裸。”岑砚霖看着她，淡漠地说出顾家的秘密来。

岑苒呆住，顾妍自己画的自画像，还是半裸的，难怪顾家费尽心思不允许徐枳壳展出。

第168章再见春回（二）

“我听说你父亲入狱，你母亲和你妹妹举债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你坐了三年牢，刚刚出狱，还有了一个孩子，没有结婚，对吗？”岑砚霖看着她，他的眉眼比前几日初见还冷。

岑苒嘴边的笑容僵住，她现在才发现岑砚霖说这些话时是平静、冷酷不带一丝的感情。

他都知道了，却用这样一种陌生的事不关己的态度说着。岑苒感觉心尖一痛，险些无法站稳脚，她穿的是高跟鞋，她有意识地测着自己和柱子的距离，不希望自己会摔倒。他怎么能这样子说她和岑安，他根本就不知道岑安现在每一天都在长高，每一天都乖巧可爱，就像个小天使。大风小说

“你都知道了？”她声音有些颤抖，看向岑砚霖，努力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哭出来。那是他们的孩子。

“过去的事情我都忘记了，不过我调查了一下。”岑砚霖继续说道，“我们过去是兄妹，不过你父亲害死了我姨母和顾家的孩子，我们两家似乎有些恩怨。”岑砚霖摩挲着自己的指骨，看着她。

岑苒猛然攥紧自己的指尖，感觉有些无法呼吸。愤怒一瞬间就攫住了她的心神，顾家TM的就是脑抽，那孩子是夭折的，顾妍是心脏病发的怎么就跟岑家扯上关系了？还骗大哥说岑东南害死顾妍和孩子。岑苒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怒火，她现在根本就不知道岑砚霖知道了什么，顾家又是怎么告诉他的，她不能慌也不能意气用事。

“我还查到那个孩子好像是我的。”他的声音有些暗沉，带着岑苒看不懂的晦涩情绪，淡淡地说道，“我只是有些不明白，我怎么会允许你生下孩子。”

他直直地盯着岑苒，眼底的幽光深邃的几乎要将她淹没，带着探究和不解还有冷漠。

“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岑苒颤抖地抬眼，问着。

“母亲说，我早些年过的有些荒唐，因为顾岑两家的仇恨做法偏激了一些。”他淡淡地琢磨着，看着岑苒，说道，“如今，既然你父亲入狱，孩子也生了，我姨母也已经入土为安，我也因为车祸失去了过去的记忆，过往的恩怨顾家也不想纠葛，只要那个孩子。”

岑苒深呼吸，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大哥，这应该才是岑砚霖的本来面目，冷漠的、矜贵的，他对于外人一贯如此，如今她也成了那个外人。

岑苒冷冷地说道：“所以，你母亲或者你爷爷告诉你，当年你留在岑家是为了复仇，因为做法偏激，诱骗了仇人之女，生下了孩子来报复，现在仇人入狱了，得到了报应，你们觉得冤冤相报何时了，想要息事宁人了，把孩子抱回顾家来养，往后就恩怨两消了？”

这是什么混账思维？岑苒浑身气的轻颤，她咬紧嘴唇，微冷地说道，“你怎么会不认为是你爱上了我，顶着两家的恩怨也要跟我结婚生子，为了我出了车祸，忘记了一切？”

岑砚霖的目光带着一丝的惊异，看着她不言语。

岑苒倔强地看着他，正在这时，一个女人娇俏地走过来，笑道：“砚霖，我都看完画展了，你们说完了没有？”

那女子踩着十寸高跟鞋，一袭白色裙子，袅袅地走过来，挽住了岑砚霖的胳膊，眉眼生动地笑着。

岑苒这一见险些有些昏眩，谈溪？

“谈溪？”她险些咬碎牙齿，一字一顿地说道，倘若这里不是徐枳壳的画展，她定然要抽她耳光了，她还有脸出现。

“对不起，姐，过去的事情我都跟砚霖说了。”谈溪看着她，目光盈盈，有些不忍心地说道，“我知道你也喜欢砚霖，可是砚霖从始至终喜欢的人是我，我知道你有些难以接受，可是你如今都有了夏侯了，婚期都定了，我希望你不要执迷过去的恩怨，能祝福我们。”

岑苒呵呵冷笑了一声。倘若之前岑苒是怀疑，现在就可以百分百地确定，谈溪跟顾雪诺是一伙的，顾家若是没有默许，凭着谈溪如何能走到岑砚霖的身边。

可是谈溪，她刚出社会才几年，凭着一股子野心便妄想嫁入高门，她自己在这个圈子里生活了十多年，才渐渐了解这个圈子的潜规则和它的病态之处，她一个小镇姑娘，就算再聪明再有手段也斗不过门阀。

顾雪诺找谈溪无非是看她跟自己是昔日姐妹，而且谈溪无权无势无背景，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谈溪这是在与虎谋皮，她以为自己真的能嫁入顾家？不知死活。

岑苒冷笑，看着她，一字一顿讥讽地说道：“你一个南方人，在帝都无亲无故的，倒是有手段接触到顾家和岑家的人，你跟大哥有共同语言吗？你知道他的喜好和各种习惯吗？”

谈溪被她这般质问，看着岑砚霖，有些委屈地说道：“姐，我知道我的出现抢走了砚霖，你恨我，可是真爱面前，是不分姐妹的，我或许出身不高，也不出色，可是我也有爱人和被爱的权利。这几年我一直不敢接受砚霖的感情，也不敢亲近他，可是砚霖车祸后我才知道我不能没有他。”岑苒有些恶心，她不想继续跟谈溪说话，自作孽不可活，她还太小太幼稚太有野心，她不会提点谈溪，顾家清除了她这个障碍，下一个自然就是谈溪。她也不过是一枚可悲的棋子。

岑砚霖从始至终没有说话。他看着面前这两个女子，一个母亲告诉他是仇人之女，为他生下了一个孩子，前科累累、声名狼藉，还跟夏家的子弟订了婚，他去查过岑苒跟夏侯确实还是有婚约的，母亲说的一切都是得到了证实。另一个自称是真爱，被母亲接回了顾家，而谈溪还说了很多过去的事情，那些事情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们第一次相遇是在她的老家，细雨蒙蒙的江南，有梨花还有潮湿的苔藓，他去接岑苒回来，遇见了还年少的她，后来十多年，她长大，来到岑家，他们再相遇。他们在岑家的小阁楼里相知相恋。

那种感觉很美好，就好似是藏在他心底多年的东西，让岑砚霖有些相信。